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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那群男子汉》13 伊纳瓜岛&钓鱼

作者:梁斌 来源:信德海事 编辑:杨文薇 摄影: 添加时间:2017-06-05 10:24 阅读次数:

  


  当远洋海员有一个好处:免费旅游。

  人们旅游首选是那些名胜古迹,大城市,而我更喜欢那些少为人知的地方。我认为旅行就是到这个我们生存的地球上到处走走,看看这个我们生活一回的地球都是什么样的,游览就是边走边看,看什么呢?当然是只有这个地方独有的。

  有些旅游项目去一次就够了,比如“迪思尼游乐园”,有些去多少次也看不够,比如巴黎的罗浮宫,北京的颐合园。但有些地方,人们很少知道,也没什么人去,如果你能有机会去一次,以后回忆起来,将是多么的美好。

  人们都知道在大西洋的西部有个“百慕大魔鬼三角”,过往这个地区的船舶,飞机常有不明原因的失事发生。所以人们提起那个地区都谈虎色变,百思不解。我曾多次驾船穿过百慕大三角区,也许是匆匆走过或是擦一个边而过,我都没碰见过异常情况。

  1987年夏天,我驾船穿过百慕大魔鬼三角区到位于这三角区南部的伊那瓜岛走了一趟。

  那次我们在委内瑞拉卸完货后按指令前往伊那瓜岛装盐去美国。接到命令后我仔细的翻看了海图,我向船长汇报:在海图上有一个大伊那瓜群岛,那是一个叫伊那瓜的大岛和周围的几个小岛组成,不论是大岛和小岛都没有大比例尺海图,而且航行资料上也查不出那些岛上有港口。

  船长发报给代理,要求他给出港口的准确位置,代理回电给了一个地点的经纬度,按照这个经纬度我们找到了一个小岛,那岛小的只有几十平方公里,船长和我仔细的再次寻找资料,研究海图,我们发现确实没有这个岛的大比例海图,好在按手头现有的资料和海图看此岛周围水深充欲,对船舶航行没有危险,我们一面发报给该港代理请教如何进港一面向伊那瓜岛驶去。

  按这个岛的位置,我们本航次从委内瑞拉出发到伊那瓜岛后再航向美国波士顿洲的波特兰港,整个航线由南向北穿过百慕大三角区,虽然我们不惧怕魔鬼三角,但那些失事的船舶的故事还是像一层薄薄的迷雾笼罩在我们心里。

  驶入三角区后,一路风平浪静,气象良好,加勒比海的湛蓝海水荡漾着微波围绕在船周围,天空一丝丝的百云飘呀飘呀,夏日的海风轻轻的缠裹着我们,那有什么魔鬼?我们分明是在进行一次海上旅游。

  离岛还有一百多海哩时代理回电了,他指示我们到达该岛南侧二十海里外时用VHF呼叫他,他会安排一切。

  到了预定地点正是清晨,在微微的朝阳下我们只见一座海拔不高的岛屿坐落在海面上,岛上的景色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但代理说他已经看见我们船了,叫我们按他指定的航向走,他会与我们汇合。

  很快,代理的小艇靠上了我船,一位白人登上到了驾驶台,船长问他引航员为何不来。他笑着说:“在这个港口,我既是港长也是引水还是代理,因为这个岛没有别的产业,只有一座盐场,一个为盐场服务的码头,所以我一人多能。”

  我们船缓缓地靠上码头,这码头十分简单,只用几十根直径一米粗的圆木打入海中做支撑,在圆木上用厚木板搭成平台,一百多米长的大船就系泊在木码头上装货。

  船的大舱开启,先是几个黑人工人下到舱底用石灰水刷涂大舱舱壁,那是为了减少盐对舱壁钢板的腐蚀。而后,岸上的传送带伸进大舱,白花花的粗盐快速的倾泻到大舱内。

  我记着自己的收集硬币和邮票的爱好,找工人们问他们能不能给我一些邮票或用美元纸币和他们兑换本地硬币,没想到工人们告诉我;这个岛子就没有自己的邮票和钱币,都是用美元和美国邮票。

  天亮了,我因为值白天装货班不能下地,只能看着不值班的水手们三三俩俩的结伴走了。我站在船边极目眺望,夏日的加勒比海虽然地处中纬度,但并不炎热,骄阳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海面上吹来的许许微风夹杂着咸味,清凉,湿润,吸一口满胸舒畅。码头附近一望无际的都是盐田,堆集如山的海盐有上百万吨,白色的海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芒,离码头不远处有几台推土机把盐推向传送带。离码头更远处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几颗摇动的椰子树和一处教堂高高耸立的尖屋顶。

  由于装货很正常,我几乎无事可做,无聊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无意间,我低头观察船边的海水,奇怪!海底的景色清晰可见!在清亮透明的海水中,海底白色的细沙,不均匀分布的珊瑚礁石,微微摆动的海草,水中一群群游动的鱼儿历历在目。我们船吃水有十米深,加上船底下的水深,水深怎么也有二三十米,难道这里的海水就这么清澈?我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驾驶台拿来了测深绳站在船舷边放绳测深,测深绳许许下落,咚的一声,绳头处的铜杆触到了海底。我拉起绳子一看水渍印,48米!就是说这地方48米深的水深还能看见海底!想想我们的海岸边,除了海南三亚和广西北海的海滩几米深的水能看见海底,其它海岸连几米水深的海水都是浑浊不堪,不可见底,这里的海水的清澈和纯净简直令我吃惊。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时,下地去的水手们玩兴未尽的回来了,他们走时都空着手,回来时他们不知从那找了些塑料袋子,个个提着半袋子鲜活的大鱼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忙着炖鱼,一边炖一边讲着他们今天下地的见闻。他们下地后走出去两三公里也没找到城镇,却发现了一个海滩,那海滩边上生长着又高又大的椰子树,树上果实累累,海滩的沙子又白又细像面粉一样,在夏天的阳关照射下温暖宜人,光着身子钻进沙窝可以做一次很舒服的海沙桑拿,或者裸身平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既温暖又不会晒暴皮肤,那里的海水湛蓝透明,温度适宜,走进水里几十米远水深也只有齐胸口深。碰到这天然的海水浴场他们也不想再找城镇了,个个兴奋地脱了衣服下海游泳。由于在清澈的海水里遨游,自己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躯,在水下玩抓人游戏也是能看出很远很远,他们越玩越开心,很快他们发现,由于水透明,鱼儿也多,人潜入水中看鱼看的很清楚,这的鱼好象也不怕人,就在人的身边游来游去,经常擦过人身怪痒痒的。他们试着用手抓鱼,虽然鱼身滑但成功率还是很高,一个下午他们空手逮大鱼,竟人人收获不小。

  鱼炖好了,我尝了一口,鲜!鲜得无法形容,鱼肉也是细嫩无刺,直叫人不得不大开胃口。

  在这远离大陆的海洋深处,造物主竟然给了人们这样一处纯净美妙的岛屿,她秀美,清纯,有着丰富的物产,还有着天然的良港和戏水之处,太迷人了!如果生活在这岛上,远离都市的喧嚣,没有污染,没有噪音,没有拥挤,喝的是天然的水,吃的是纯净的食品,天蓝受人觉得这里是天堂的后院,水蓝使人感到大海的甜美。我甚至在想,那魔鬼三角区发生的种种事件是不是上天在提醒人们,不要过多闯入这块净地,不要污染她,破坏她的宁静,让她保持着天然的美色,让她享受着没有人为的破坏。

  上半夜,货装完了,我们离开了伊那瓜岛,她渐渐的离我们远去,岛上的点点灯光像星星一样眨着眼为我们送行。

  多少年后,当我为游一次海水泳,晒一次海滩日光浴而长途奔波,花费不小时,我就想起了伊那瓜岛,想起了那清澈的海水,想起了岛上的阳光和海风。

  我说海员生活是免费旅游,旅游中屗一个节目是必不可少的:品尝当地的美食,而我们海员常常说自己是吃咸水饭的,那么,咸水中产出的海产就是我们少不了要大吃特吃的美味。

  常常有人问我:你们在海上航行时钓不钓鱼?

  我们货轮航行时一天24小时不停,根本不能钓鱼,但船一到港口,尤其是在锚地。海员们就纷纷拿出渔具垂钓,有的是解闷,大部分人是除了自己吃还晒成鱼干带回家。我是个不爱钓鱼的人,因为我是个急性子,受不了那默默等鱼上钩的慢功。

  大自然就是这么有趣,就我这不钓鱼的还钓上过一条大鱼!

  那是84年春天,船停在澳大利亚的季隆港外。一天上午,风和日丽,海面上没什么浪,大家站在船尾,一个个手中钓线抖动,都在等鱼上勾。

  船上钓鱼,可不像如今那些在专用钓鱼塘钓鱼的人们,又是海杆,又是手杆,钓什么鱼用什么鱼饵,我们就是把鱼钩往鱼线上一绑,钩上挂上一点肉,放到水里钓。全凭手感,肉用完了就用钓上来的鱼的肉再做饵。

  有些国家对钓鱼有严格的法律,比如在加拿大,螃蟹母的不准钓,公的俩夹最外点间距少于28公分的不准钓,要是钓上来了,还得扔回海里去。在海上钓鱼还和淡水不一样,有的地方涨朝时鱼多,有的落潮时鱼多,要是不知道规律,你就是晒的皮肤起泡,也一个鱼须也钓不着。

  有一年,我的船到澳大利亚的波特兰港外锚地等待进港装货时。因为此地处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水域开阔,海里鱼也多,这天上午,船上没事的人纷纷站在舷边钓鱼,有经验的老钓手一会就钓了十几条,而我因不感兴趣就在一边看乐子,十点钟的时侯,电报员叫政委去看电报。政委看我闲着就说:

  “来!帮我拿一会,钓不着不要紧,别给我把线搞断了。”

  我大大咧咧的接过线说:“您快去看电报吧,线在我手里断不了,但也不会给你钓上鱼来。”

  我拉着线学着别人的动做上上下下的抖动着,还和别人聊着闲话,突然!线沉了,有东西在拽它!而且很快就拽的绷紧了!我吓的大声叫着:“怎么回事?咋办呀?”

  旁边的老水手赶紧叫我送线,说准是有大鱼咬钩了,放一会线收一会,逗的鱼累了就可以拉上来了。我按他说的送送收收,最长时200米长的线快送完了,收回来鱼好像还有劲和我逗。我不想放弃,就耐心的逗呀逗呀!逗了四十多分钟,那家伙好像累了,线一点点的收上来了。可老水手说就这时最关键,一旦鱼出水面时一挣扎,跑了不说,线还挣断了,千万要迅速将它拉到船上!

  鱼浮到了水面上!老天!是一条近两米长的大鲨鱼!

  看着它扭动着深灰色的身体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我们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的鱼线只能撑的住二三十斤的鱼重量,这家伙怎么也有六七十斤重,还是凶猛的鲨鱼!我看见鱼钩钩住了它的嘴边,它甩不掉,拉上来也可能线断或钩断。还是水头出了个主意。我们拿来兜货用的大网,远远的抛出去,网绳系在船尾的搅缆机上,先慢慢的把网往回拉,等兜住鲨鱼时一开机器,迅速的收网把它吊了上来!这家伙也疯狂了,吊在半空中拼命的扭,还张开大嘴露出利??? 害的牙齿。我们手持铁撬杆找空就狠敲它一下,敲了几十下,它才不动了,我们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网里拉出来。哈哈!好一条大鱼!

  厨师搬来个大盆,用刀把它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准备晚上加一道好菜。我抽出水手刀剥鱼皮,割鱼翅。

  水手们笑话我:“那些又没肉要它干吗?“我也不解释,把割下来的东西拿到全船最高最通风的地方晒了起来。

  过了几天,星期六的晚饭加菜喝酒,半醉的我说:“瞧你们啥也不懂!就知道吃鱼肉,鲨鱼皮做刀鞘是最棒的!知道山珍海味里的鱼翅么?就是鲨鱼翅!就那东西最值钱!“说完我就睡觉去了。第二天醒来,我一想,不好!赶紧跑到晒鱼皮鱼翅的地方,嘿!啥也没有啦!

  说钓鱼是慢性子的事也不一定,也有急性子过瘾的时侯。

  91年12月,船在巴基斯坦卡拉奇港外锚地,我们发现此地鱿鱼很多,但只有平潮的三四个小时有。多到多少?这么说吧,就像一锅煮开了的饺子,满水面都是。

  鱿鱼的特点是喜欢追发光的东西游,追上了,它就伸开它那十几条须去抓。所以,钓鱿鱼不用鱼饵,要用一种专用的发光钩,这种钩前半部360度都是倒刺,后半部是涂着发光漆的圆柱。用渔线系住它,甩到水下,马上往回拉,鱿鱼追上了抓住倒刺就跑不了啦。

  我们从过往的渔船上用啤酒换了一大把这种钩子准备好好钓一番。

  卡拉奇那个月平潮时正好是在晚饭后的八到十一点之间,我们到时间就在水面上一米高放上大灯,照的海水一片透亮,鱿鱼见光就聚过来,我们再甩出钩子,几乎没有空钩回来过。

  全船的人除了值班的一个不拉,人人甩钩,个个收获,这里的鱿鱼个个不小,最大的从须尖到尾长半米,厚厚的,肥肥的,出水后喷着水沫。在城市的商店里,鱿鱼多少都有点红色,还有斑点,那是用碱水泡的,鲜活的鱿鱼雪白雪白的,用剪刀从中间一豁,去掉像透明塑料皮一样的那一片展开,就是一块净肉。

  晚上钓三小时,手快的钓一百多斤,手慢的也是几十斤。一转潮大家收钩睡觉,第二天白天再剪鱼晒鱼。甲板上从船头到船尾拉满了绳子,一串串的鱼干晒在阳光下,货船成了渔船,船上的冰库早已塞的满满的,每个人的房间里也三四麻袋鱼干。

  我因为要在卡拉奇休假乘飞机回国,不能带这些鱼干,所以鱼干就给别人,自己拼命的吃!一天三顿,把鱼切成条条,开水一过,拌上调料就是三碗。知道的我是在吃鱼,不知道的以为我在吃面条。

  说着说就说到吃上来了.

  鲜活的海鱼吊上来后,如何烹调成一顿美味学问就大了,别看海员们都是男人,可如今中国男人做饭的高手人数大大地超过女人。

  我们船到在埃及萨法加港卸完货后,在锚地抛锚等待任务。每到这时,海员们空闲时间最忙的就是钓鱼,经过观察,本海域最上鱼的时候是平潮时,就是涨潮停止,落潮还没开始时。一般是在傍晚7点半到10点半之间。此时,鱼咬钩,钓上来的都是不短于一尺长的鱼。

  我那时是三副,管着渔具,我没耐心钓鱼,我声称要收“渔税银子”,就是每晚10点时,我沿着大家放鱼的桶走一圈,把最好的一斤左右重的鱼收集起来,这样大小的鱼肉嫩不老,不大不小最好吃。然后做熟,给大家当宵夜。

  第一天晚上,我收集好鱼,拿到厨房,破鱼,洗净,在方型烤盘中倒上清油,将洗净腌过的鱼一条条煎成两面金黄,而后用黄酒沏,点些醋,再加上酱油,白糖,葱花,花椒,姜丝,几粒红辣椒,用小火慢炖。不一会,一盘颜色红亮,鱼身整齐,鱼味飘香的红烧鱼就烧成了!

  我牛轰轰地端着鱼盘来到餐厅:“来啦!红烧海鱼,一人两条啦!”

  没想到,拿着啤酒和碗筷等着吃鱼的同事们一看我做的鱼,有的笑,有的叹气,来自于山东日照县渔民之家的木匠老狄更是直接跳起来:“你真会糟蹋东西!你以为这是你们城里的冻鱼,这样做,可惜了鲜鱼!”

  说完,他跑去提来一桶还活蹦乱跳的鲜鱼,和另外两个水手三下五除二破完洗净,拿进厨房去。

  我满怀委屈跟到厨房去看他们是怎么做鱼。

  他们在锅底抹上很薄的一层油,把鱼一层层码到半锅,倒入满锅的开水,把火调到最大,一会,水滚开了,把火调得稍小一点,然后将水边的灰色鱼沫打掉,煮着煮着,无色的开水就煮成了奶白色的鱼汤,加一点盐,把一条条还没煮烂的鱼捞出来,各人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在自己那份鱼汤中加香菜末,葱花等等。

  鱼肉已经脱骨,喝着啤酒,吃着鱼肉,最后,再喝上一碗白白的鱼汤!

  鲜!

  从大海中刚钓上来的鲜鱼,根本不用什么调料去腥去味,只要用最简单的方法煮,蒸,灼,就可以既保持了鲜味,又不破坏营养。

  现而今人们大谈如何如何做美食,要我看用那么多调料和手段把食物翻来覆去地折腾就是为了去掉那些不新鲜的腐味。



  作者简介:

  梁斌 男

  1958年出生.北京人.高中毕业后到北京延庆县插队.?后进入北京铁路分局工作,任铁路工人.

  1977年考入大连海运学院电子系计算机专业,后转入78级航海系远洋驾驶专业学习.

  1982年毕业后,分配到青岛远洋运输公司工作,任远洋货船驾驶员.远洋货船一级大副.到过四十多个国家及地区.

  1991年转到陆地工作,从事过多种职业.

  2002年开始写作,曾在一些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其纪实作品集《海上那群男子汉》已于2008年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2017年创办网络广播《海事船说》,并在网易云音乐、喜马拉雅、荔枝FM等平台发布相关作品.该广播内容为音频版《海上那群男子汉》、《海院走出的男子汉》以及梁斌先生主讲的“世界海战史”脱口秀等节目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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