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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的印记

作者:陈公涛 来源:未知 编辑:杨文薇 摄影: 添加时间:2017-05-02 14:20 阅读次数:

  


  在游泳队的日子里


  1956年4月,我以广州业余游泳队员的身份,参加了当年在北京举办的七单位(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武汉、解放军、东北)游泳对抗赛,大连海运学院也有师生代表东北参赛。我高考的第一志愿就是大连海运学院。我被录取入学后,一直在院游泳队中“泡”着,直到毕业。

  海院游泳队在旅大市水上运动方面,是很有名气的。当时,如果要组织旅大市队,完全可以以海院队(包括教练)为基础,由市里补充几名男队员,再从市少年体校抽调女队员即可。1959年,广州体院游泳队和跳水队合编的水上队曾来过海院,觉得这里的运动设施比较完备,又有游泳池、跳水池,气候也宜人,是十分理想的夏季训练基地。

  迄止60年末,海院游泳队已拥有多名达到或接近国家一级运动员标准的队员。作为大学游泳队,其实力是相当强的。可惜,在“困难时期”,体育运动暂停,游泳队未能继续壮大。当时在旅大市,能同我们抗衡的,只有市少年体校。每次游泳运动会上,基本只有“海院!海院”和“体校!体校”的加油声。学院很重视运动队的建设,把运动员从各个班级抽出来,单独成立团支部,住在一起,与原班级脱离。因此,不论是晨操,还是下午的训练,或是日常生活上的管理,都更加集中,更为有利。游泳队有她的训练日志,教练安排好每天训练计划,队员则负责填写每天完成情况及身体状况(包括食欲、睡眠、肌肉、脉搏等),完全是仿照专业队的格式制订的。由于基础较好,训练正常,故我院在市游泳运动会上都能取得可喜的战绩。

  值得一提的是,1960年,清华大学体育团来旅大访问,并提出要同旅大市的高校进行对抗赛。由于正值暑假,部分运动员已离校返家,致使队伍不齐,实力打了折扣,而清华大学有备而来,结果,田径与篮球的比赛,旅大高校尽皆败北。市体委交待海院与该校搞一次游泳对抗赛,我们便与该校游泳队联系,并邀请他们到学校参观,带他们去海边划船、洗海澡,而后就对抗赛事宜进行商讨。但他们看到我院的游泳池,以及了解海院队的情况后,表示不搞对抗赛了。我们急了,体委布置的任务没法完成了。经过一番劝说,他们只好同意在院内搞个练习赛。

  比赛那天,我们搞了个入场式,嘉宾就座后,奏乐,两队在大旗引导下,从正面出发,一队向左,一队向右,走到泳池对面,合影留念。最后领导讲话。其实,这场对抗赛既不激烈,也不精彩。因为放假期间,队员缺乏训练,成绩一般。再者,对方实力同我队相比,差距甚大。比赛结果正如所料,所有项目都是戴三条线的白帽者游在前面。

  赛后,该校的队长跟我说:“我们上了你们的当了。”我们是广东老乡,说起话来就没有什么忌讳了。我悄悄地跟他说:“谁叫你们赢了旅大高校的田径和篮球队呢!”说完,我哈哈大笑,他也只能陪着苦笑一下。

  事后,过了一个多月,市体委突然派人给我院游泳队每位队员赠送一瓶炼乳、半斤大白兔软糖。这在1960年,那可是不菲的奖品啊!可惜,我不会慢慢地品尝,竟在某天下午,靠在棉被上,没有加水,一口气把那瓶炼乳喝光,可见当时是何等的饥饿啊!

  冒着炮火援越抗美

  从1965年到1974年,我所在船基本上都航行在中越航线上,主要是运送粮食(大米、小麦、玉米),有从国内装船的,也有直接从外国船驳装运来的,偶然也运些钢材、水管等。那时,除了美国飞机轰炸港口,港口航道布满水雷外,还曾有船直接受到敌方攻击而沉没,造成人员伤亡。但广州海运局的船员以大无畏的精神,一直坚持到最后。没有特别补助,也没有津贴,却从未听说有人不干了,这种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1965年,我在“南海148”轮任三副,在锦普港装煤。当时有个规定,在越南靠港的中国船,在美军飞机临空时,陆岸炮火开火后,我们的高射机关枪(12.7mm)才可以开火,协助防守码头。那天装好货,离码头、出港中。美机临空,政委(时任指挥)尚未下达开火口令,突然左舷机枪“突突突”地响起来了,敌机一掠而过,政委令机要员(译电员)发报:“我机枪走火”。机要员查遍密码本,均无这一句话,便以“我还击”代替。报发出后,广州海运局大吃一惊,“还击”乃是受攻击后的手段,一艘万吨级的商船,对美国空军战机“还击”,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全局领导十分震惊,但又鞭长莫及,惴惴不安。直到船离开越南水域,船长发出“开航电报”,并以往返电报(明码电报)查询时,才放下心头大石。

  机要员怎样处理,我不得而知。政委把机枪射手调换了,还逐个查问,当了几年兵,什么兵种,打过枪没有,有无经过射击训练,成绩如何等等。

  下一航次,还是靠泊锦普港装煤。下午,煤已装到七、八成时,又遇防空警报,人员各就各位。我是三副,岗位在政委旁边,手拿纸和笔,记录准确的时间,事后抄入《航海日志》。突然一架美国战机从内陆方向低空而来,横越船舶上空,陆岸炮火齐放,政委下令“射击!”那位新调换上来的射手,一串子弹打出去,我清楚地看到飞机腹部有一串闪烁的火光,飞机越过船舶上空后,就冒烟、打转、下堕,两名飞行员跳伞,接着越南边防的一位军官在代理陪同下上船,要求我船放机动救生艇,寻找俘虏。于是,机动艇放下来了,用油漆盖住船名、国籍,插上越南国旗,两名越南军人和四位中国船员,肩扛一挺轻机枪,向着飞行员跳伞的地方开去。越南下龙湾的小岛,虽不大,但很多,水很深。不久,机动艇回来,还真是押着两个蒙着眼睛的美国兵。原来,这两个人跳伞后,掉到海里,在救生筏(随伞下,自动打开、充气)上,被附近渔民抓获。为此事,“南海148”轮荣立集体三等功。

  当晚,锦普港方面通知,明天美军可能会来报复,要求我轮天亮就离港(该港不夜航)。果然,天亮离码头后,只见到美机空中立体作业,为了搜救这两名跳伞飞行员,竟出动十多架飞机,有直升机低空搜索;有螺旋桨飞机中空掩护;高空有几架喷气式战斗机保护。因为跳伞地点在远离陆岸的海湾处,这里没有防空部队,所以,没看到地空之间的战斗。

  随着越战发展,美军加大攻击力度。中国的抗议也随之增多。有两艘一千吨的小货轮装粮食赴越,在进入越南领域后,被美机炸沉,船员有的牺牲,有的受伤,也有人游到附近岛上被救。他们是“红旗1018”和“红旗1019”轮。中国抗议,美方辩称“夜间,船小,以为是越南船。”并承诺不针对中国船。此后,所有去越南的中国船,烟囱全部改成黄色,并标有红色五角星,左右三条水波纹(这是远洋公司的“公司唛”),并且,在夜间用强光聚光灯照射,以求清晰。尽管多数船烟囱都在驾驶台后方,给夜航瞭望带来诸多不便,但也算是航海史上一个独特的景观。从此以后,再没发生中国船被炸事件。

  战争在深入,战火烧到港口。越南北方大港海防港也在波及之中。一次,我所在的船在靠泊海防港卸货时,警报、飞机、炮火、炸弹,在整个海空交织着。我是大副,职责是带领抢救队,在甲板隐蔽处备好消防器材待命。突然有几个小炸弹在船尾部爆炸,这是美军“子母弹”中的“子”弹。一个大炸弹直径约12cm,内装很多小炸弹,弹壳不厚,内有小珠子,大弹在空中炸开,“子”弹则四处投放、爆炸,具有很大杀伤力。我船的对空武器,早已全部开火。当时船上共有四挺12.7mm高射机关枪,船尾平台上有一门32mm的双管高射炮。突然,听到有人喊“船尾有人受伤”,我赶忙跑过去,一看,是越南装卸工,被炸中头部,我扶起他,一摸后脑勺,一手血污,而且软软的,明显是脑壳被炸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三角巾一包,令担架抬上码头,立即送当地医院。事后听说伤员到医院就死了。从船尾回到隐蔽处,发现甲板上有很多“子”弹没有完全炸开的弹壳,有l/4个的,有零散的,最大的有半个大,顺手拾了几个,还烫手呢。可惜,当时没留下几片,全部上交。警报解除后,我们立即到码头另一头靠着的中国船去了解,有无人员受伤害。接着,又跑到“海防航运办事处”(中国派驻单位)去了解,他们也捡到好几个“子弹”弹壳。在战斗最紧张时,有一架美机直对我船飞过来,船尾高射炮连续开火,但突然哑火了,原因是炮管后缩,不能弹回原状。就在“子母弹”炸中我船后,休息时,高射炮手取下草帽扇凉,突然发现,草帽边上有两个弹孔,好险啊,若再偏一点,他可能就牺牲了。

  第二天,中国外交部就向美国提出严重抗议,谴责美军炸伤我国正在进行正常运输作业的商船,并在各家报纸登载。船员家属见报后,纷至海运局人事科查问,而人事科也不知详情,只能说“人没事”。在战争状态下,不见人,就不能说“人没事”。我想,那几天人事科门庭若市,日子一定难过,直至船返回广州,才算解脱。船回广州锚地抛锚,局里派两艘大型交通船送家属上船,人真多,全家老少都来了。那时,正值文化大革命,两派都派人上船慰问,赠送肉、鱼、水果、蔬菜等,加上局里送的慰问品,摆满整个甲板,船员是“来者不拒”,只说声“多谢”罢了。后来,海防港被美军布下水雷封港,我船是布雷前离开的,被封在港内的有几艘中国船,此外还有香港船、外国船(主要是苏、波等国),时间长达8个月。船在锚地,各种供应(如淡水、蔬菜、粮食)都十分困难,加上美机轰炸,小船出来都不容易。据说,船员打的扑克牌都破碎了,没办法,只好找来废海图剪成扑克大小,用手划上各种标志,以作替代品。

  封港以后,援越物资只能运到靠近北纬18度附近的“宇岛”锚地(地处南北越交界处)驳卸。当地夏天特别热,孟加拉暖流经老挝吹到这里,热风干燥,人太难受。迎风而立,背后流汗,右侧向风,左侧流汗,夜不能睡床,都睡露天,舢舨底、罗经台底等处。大家用废尼龙缆拆成线,织成吊床,每人都有,到处吊挂,它好在四面迎风,但由于线短,要接线,因此绳结特别多,十分硌人,但有胜于无。

  后来,在宇岛锚地附近,美军又布了水雷,只留下卸货锚地(有中国船在)的一条通道可以出海。于是又有了“保锚地之战”,卸完货的中国船不能马上离开,一定要等“接班”的船来到。事前,用无线电话约好何时交接。“接位”的船起锚后飘浮等待,锚地的船起锚后立刻离开,“接位”船马上开进,抢占锚地,以免间隔时间太长,美机趁机布雷。

  在驶往宇岛途中,曾遇到美国军舰(可能是驱逐舰)在距我船半浬左右,减速平行行驶,用英语、中国普通话、广州话、越南话通过高音喇叭反复向我方喊话,大意是“中国红旗××船船员请注意:我们美国与越南打仗,不关你们中国的事,前面很危险,请你们马上离开”。她的普通话、广州话比我还标准。我们只做好记录,其他一概不予理睬,很多船员还拿望远镜借机“参观”美军舰,战中取乐吧。




  陈公涛:1956年秋考入大连海运学院海洋船舶驾驶专业,1961年毕业。曾任广州锦华船务公司经理,高级船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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